没想到，真见了面，一开口，他便先认了怂，这一生他不得不认栽，降不住大的，也镇不住小的，恨不得倾其所有，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捧到她们面前，只求一个好脸色。

可惜，连这点微薄的念想，也是奢望。

苏玉城见他这副模样，一时不知该怨还是该恨，他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是恨晋康帝的，连当日在御殿上他仍是恨晋康帝的，可今日听他小心翼翼地唤这一声，苏玉城满腔恨意瞬时被戳破。

他这才知晓，内心深处，他同旁人一样，对亲生父母由着本能地孺慕之情。

&ldo;那些暗卫果然是你派来的。

&rdo;苏玉城面上淡然，其实他只是想求证，晋康帝派暗卫隐在他身边到底是何目的。

晋康帝忙不迭地点头：&ldo;是，是朕，朕只是想派人保护你，你想做什么只管交待他们，他们绝不敢推辞。

&rdo;

他很想说，你想做什么，也可以告诉朕，朕替你摆平，可他生生忍住了。

苏玉城不是他养大的，他没尽过一日为父的职责，甚至要磨砺他，不久后将世间最沉重的担子交到他手里，他有什么资格说要护着城儿呢？

晋康帝定定地望着苏玉城，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，至少他可以准备两个美貌的教引宫女，教苏玉城开窍。

若能在死前抱上孙儿，也算是上苍垂怜。

苏玉城哪里知晓他还有工夫想这些，默然颔首，心下却对自己的身世不再那般抵触，至少他的爹爹没有视他为眼中钉，多少是关心过他的，不是吗？

&ldo;我娘呢？&rdo;苏玉城盯着晋康帝的眸子，一眨不眨，&ldo;别告诉我她死了，我不信。

&rdo;

晋康帝微微一愣，他们的皇儿果然聪慧，不仅根据蛛丝马迹猜到自己的身世，还能想到来宫里找她。

此事瞒着别人是理所当然的，却不必瞒着苏玉城。

&ldo;她在凤藻宫。

&rdo;晋康帝见苏玉城眼中闪过疑惑之色，苦笑道，&ldo;这都是皇后的主意，她自小仰慕你娘，近来朕的身子越发不好，她应是想看着朕同你娘和好。

&rdo;

&ldo;你娘她……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，你莫要怪她，要怪就怪朕，当年是朕强迫她的，也是朕非要她生下你的。

&rdo;

晋康帝的声音带着哽咽，几乎低不可闻，他怕皇儿因此看不起燕飞。

苏玉城深深望了他一眼，转身而去，只丢了一句话：&ldo;谢谢你支持我养战马。

&rdo;

望着他的背影，晋康帝忽而老泪纵横，唇角却是向上翘起，他知道，他全都知道！

&ldo;娘，你还是不肯认我吗？&rdo;苏玉城悄然潜入凤藻宫，眼中带着伤痛之色。

他的眼睛跟年轻时的项梁很像，梅燕飞一看便满心酸楚，她摇了摇头，苏玉城有什么错呢？他长成什么样子，也是她生下的。

&ldo;你既来了宫中，知晓娘在凤藻宫，自然是见过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