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从槐花路来的鸡，而且还是一只拿过我的欠条的鸡。

大家都说这个世界太小，也真他妈的小！

人都挤破了头，挤来挤去就面对面地挤到一起来了。

这些鬼鸡也真是的，在北方呆得好好的，拉帮结伴地跑到南城来干吗？又不是候鸟，要到处飞，她们在哪儿不是做生意呢？南城的生意好做些吗？

就在从前的绿岛过去不远，在金昌路前面的横街头上，就是南城人所说的新绿岛，再往南踅过来是一条小街，我就在这条小街上遇到了这只从槐花路来的鸡。

小街很热闹，是南城的再就业一条街，两边都是些小吃摊子，她在一个小摊子前吃汤圆，我从旁边走过时她看见了我，然后目光就跟着我。

真是冤家路窄呀，她汤圆都不吃了，把碗一推，跟着我走了几步，伸手就拍了拍我的肩。

拍得很重。

拍得噗噗地响。

&ldo;哎，别走，哎哎，别走别走！

&rdo;

我问她有什么事？她说：&ldo;什么事？你还认识我吗？&rdo;

我把眉心和脑门都皱了起来。

到这时候我还没想到会是一件这样的事。

天色阴沉沉的，大雨就悬在头顶上。

这个女人眉毛一跳一跳地盯着我。

我隐约觉得她有点面熟，记不起在哪儿见过，便摇摇头要走。

她从牙缝里说：&ldo;你还想走？装着不认识我？可我认识你！

你给过我欠条吗？嗯？你妈的你白嫖我的劲头到哪儿去啦！

？&rdo;听她这么说，又听她一口北方话，我便愣住了，明白了这是一只来自槐花路的鸡。

我在心里叫苦不迭。

我想怎么这么巧呢？

我说：&ldo;你是不是认错了人？&rdo;

她说：&ldo;错你妈个屄！

你烧了灰老娘都认识你！

&rdo;

看看赖不掉，我只好认账。

我说：&ldo;他们没给你钱？可他们说是给了钱的呀！

&rdo;她说：&ldo;给你妈！

一张白条不说，人家还说我卖淫，要把我送到派出所去！

&rdo;我很同情地说：&ldo;他们怎么能这样呢？&rdo;我想想又说：&ldo;我真不知道这些，要不现在我把钱给你吧，给你双倍行吗？&rdo;她冷笑一声。

我赶紧又说：&ldo;如果你暂时没有生意，我可以请你去做模特儿，这回跟上回不一样，这回我自己能作主，我连上回的钱一块给，都给双倍。

&rdo;她连着冷笑两声，说：&ldo;你有钱了是吧？你还想请我？可老娘不挣你的钱，老娘现在不要钱，老娘要解恨，老娘恨你恨得牙根都发痒！

&rdo;

她突然抓住我的手。

她个头不小，劲也大，抓住我的手死劲往自己怀里拽。

她的衣服领口本来就低，又松松垮垮，这么弄几下连乳头都快咧出来了。

她就这么挺着大半个白白的乳房，扯开喉咙高声喊叫：&ldo;哎呀流氓呀，一个流氓啊！

流氓流氓一个该死的流氓啊！

&rdo;她边喊边腾出一只手，嗤啦啦地从包里扯出一把新版钞票，红红的，她举着红红的钞票喊着，&ldo;这个流氓要摸我，谁来帮我揍这个流氓？谁揍他我给谁一百块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