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，忽然在胸膛跳得厉害，让他一时间有些供氧不足，头晕目眩。

一个人在黑暗里蹒跚了太久，久得他都快忘了，上一个将他护在怀里，为他撑起一片天，告诉他别害怕的人是谁了。

锦上添花易，雪中送炭难，他从来不期待在绝境里能得到谁的帮助，因为他知道，那份他求来的帮助，索要的代价都太大了，大得哪怕他付出所有，也不一定能还得上。

而那些打着主动帮他的名义的人——这些人索要的东西，他往往都支付不起，与其欠对方一份终生难还的情，倒不如……一开始就不要。

就像前世的萧朗，就像——这一世的萧勾月。

在这些人里，唯有沈先生，唯有这一个沈钰竹，是他完全猜测不到，不——江羽盯着地面，神色不定；或者说，是他完全不敢猜测的人。

依靠他两最开始的约定，沈先生的确应该帮助他并给他相应的便利，而他会被钟子规种种为难，百分之九十的原因也都是因为他。

这样想来，沈先生愿意帮他完全说的过去。

江羽深吸一口气，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。

其实，沈先生大可不必这样，他可以在暗中布置好一切，然后在江羽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，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，再用雷霆手段，火速解决这一切。

这样一来，他不仅没有违背约定，还可以趁机用江羽挡箭收拾一直纠缠自己的烂桃花，甚至在这件事结束之后，收服一个人心。

但他没有这么做，他选择了在一开始就来帮助他，甚至因为怕自己恐慌，还让助理亲自来一趟。

江羽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，但他感激他这种做法。

这个人，或许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光风霁月温文尔雅；他有自己的私心，甚至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别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，但……江羽想起了元宵时那碗热腾腾的汤圆，想起了大年初二早上他开门时那人肩头的落雪，想起了每晚睡觉前的晚安……心里忽然就暖和了起来。

他不是钟子规，不会在故意给人希望之后，再当着别人的面狠狠摔碎。

他没有这种嗜好，也没有这种闲情。

他是沈钰竹，一个真正的，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人物。

他有自己的小脾气，偶尔也会控制不住，他有点儿小固执，哪怕是错的也会去做，哪怕撞了南墙——好吧这个的话，他大概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再回去固执一次。

江羽闷笑，或许这一次，大概真的可以相信沈先生。

他放松下来，那颗被撩的七上八下的心，立刻安稳。

他看着张瑾，微微一笑，满眼都是璀璨的星星，耀眼至极且光彩夺目，“替我谢谢沈先生，我……很高兴。”

张瑾点了点头，又嘱咐了几句，便转身离开了。

下了楼梯，走过了转角，直到又下了一层楼，他才长长出了口气，要命啊……想起他离开前，那鬼畜笑得看不见眼睛的模样，张瑾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心脏一缩，胃部痉挛。